十几分钟后，鼻青脸肿的卓一梵，被人从小院里扔了出来。
他西装上数不清有多少个脚印，袖口的位置还撕开一个口子，那件名贵的白西装，眼见是不能要了。
他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一向一丝不苟的油头，现在乱的跟个鸡窝似得。
卓一梵从地上爬起来，随便用袖子擦了一下鼻血，悲愤地看了一眼大门重新紧闭起来的小院，踉踉跄跄地朝远处跑了。
他在村里一个公用的水龙头前，洗了头脸。
然后扔了西装，露出里面还算整洁的白衬衫。
他跑出了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司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坐上车，直接塞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
“什么都不许问，给我找个宾馆！档次要高点的！”
司机一看那种票子，二话不说转过身，就是一脚油门。
出租车呼啸着开了出去，卓一梵这时候才感觉放松了一些。
他瘫在出租车后座上，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皮肉的疼痛。
卓一梵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思绪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看着窗外，有点忧伤地叹了口气。
公司，是不敢回去了。
一旦回去，让苏总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搞定，自己在公司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必须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位子……
先在外面找个地方住下……
白展……
这波，是你赢了……
但，我卓一梵，还没有输！
……
正当卓一梵因为不敢回公司，也不敢回公司给他租的公寓，所以在外面找宾馆的时候。
服装厂第十七车间，一间小会议室里。
白展拿出几份提前打印好的计划，递给两个车间所有的干部，还有侯晓琳。
“这份文件的前半部分，是我对咱们这款裤子的一个优化——我调整了一些局部位置的布料和工艺，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区别，但成本可以下降大概两块钱。”
干部们没有任何意外——一款衣服上市后，如果市场表现良好，在后续的生产中要节省成本，是老套路了。
白展这是有良心的，他不会为了节省成本让衣服变丑，或者质量变差，只是一些细节位置有调整而已。
有些黑心的服装企业，甚至会在后续的版本中，换一些劣质材料，让衣服的质量变的很差。
白展见大家没反应，对李多多道：“等到咱们的新货出来后，主动通知经销商咱们要降价，并且建议他们也主动降价，把让出来的利润空间留给市场，争取多卖货。”
李多多点了点头。
白展翻开手里的计划书：“这份文件的第二部分，是一个宣传计划，大家都看一下——我计划在咱们省的主要媒体上，都打一波广告，并且把怀特詹和我型我酷的‘四个少年’的故事，再优化一下。”
干部们这时候，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型我酷的裤子，从上市开始，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宣传，这时候，居然要打广告了？
稀罕！
干部们都低下头，仔细看着手里的计划。
“啊？这么大的宣传推广规模？”一个十六车间的姑娘惊呼出了声，“这样的宣传会花很多钱吧？”
另一个姑娘也吃惊道：“是啊，这宣传的规模，我感觉和阳光服饰最鼎盛时期差不多了……”
就连柳东梅也一脸的不赞成：“白主任，虽说你是头儿，但这话，我也得说一句：你这样打广告是不对的。”
李多多点头：“是的，白主任，这个超出最佳广告投放比例了。”
服装行业，在投放广告的时候，有一个“最佳投放比例”的说法。
意思是说，超出这个比例的投放规模，后期销售的转化数据，会下降，导致销售回收的收益越来越差。
换句话说，投放达到一定规模之后，更多的广告，并不会让销售变好，而只会让综合成本增加。
白展这样的投放规模，在这些姑娘们看来，完全就是意气用事。
李多多刚想继续劝，白展敲了敲桌子：“这个投放的事儿，我已经定了，大家不用操心这些，按计划执行就是了……散会。”
姑娘们见白展心意已决，只好纷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只留下了李多多和韩玥。
白展冲着两个副主任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打广告，是意气用事？”
韩玥犹豫了一下。
李多多直接点头了：“没错，我觉得这样打广告，完全就是在乱烧钱……虽然利润大头是白主任你的，但你也不能这么糟蹋钱啊！”
白展微笑：“我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赚钱……我是要把苏氏，彻底从西山省赶出去！”
“白主任，那你就更不对了。”李多多皱起了眉头，“这一点意义都没有——咱们是厂商，是商人，这种劳民伤财、赶尽杀绝的事儿，不是咱们该干的。”
“我同意多多的看法。”韩玥神色温和，附和道。
白展细长的眸子弯了弯，露出微笑：“你们的想法，也是对的。但这件事，我们得换个角度去看……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白展双手搭在桌上：“从前，有个村子，村里有个养羊户。有天，他的羊圈里，跳进去一条狼，咬死了很多羊。”
“养羊户很生气，敲锣打鼓把狼吓跑了。”
“有人建议他追到山里，把狼彻底打死，但养羊户觉得，这种事太劳民伤财了，就没有做。”
“后来，有一天晚上，狼又来了，把他剩下的羊，也都咬死了。”
顿了顿，白展看着两个姑娘，微笑着问道：“你们，听明白这个故事了吗？”
两个姑娘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白主任，你的意思是，苏氏服饰，就是那头狼……如果不把他们彻底赶走，咱们就会和养羊户一样，早晚会倒霉？”李多多若有所思。
“聪明。”白展点了点头，“你想想他们的行为方式……不是和狼一样狡猾吗？”
“我明白了。”李多多点点头，正色道，“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很好。”白展摸出另外一份计划，递给李多多，“这是击败他们的一步重要的棋，你把这份计划拿回去，好好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尽快开始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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