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眼前的亭台楼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凭着在鬼界锻炼出来的良好眼力,我还是微微的感到惊讶,我从未想到,景如画竟然会有这样庞大的家室。
亭台楼阁在离桃花林很近的地方,经过朱色的大门,在门卫的注视下,一眼我便可以看到大院里,明朗泛着波光的湖泊,在月光的映射下,那样美丽。
假山与绿树奇花几乎遍及了所有能够遍及的角落,我握着手里的那只手,扬唇轻轻笑了:“你居然种了这样多的花,真美。”
“你喜欢么?”男子轻声的问,夜来香的香气蔓延至鼻腔,眩晕感慢慢袭来。
“我不喜欢你这里的花。”我浅浅笑出声,继续说:“花太多了,会挑花眼的。”
“不会的,这只是观赏之花,不需要挑选。”他坦坦荡荡的解释。
我的笑容加深,不想再说些什么,景如画只是拉着我,穿越那些被鲜花包围的林荫小道,安安静静的往一处阁楼而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经过一座高高耸立的阁楼之时,我嗅见了,空气中隐隐传来的丁香花的香气,莫名的疑惑涌上心头,这是丁香开败的气息,这般糜烂,可是,这才三月,大多数的丁香还未盛放,并非丁香的花期,又怎会出现开败的迹象?
我收起眼中的疑惑,跟随景如画走近一看间离我们很近的阁楼,沿途开满了桃花,我随手摘下一朵明丽的花,轻轻的我在手心,冰凉的感觉几乎冻伤我的手。
景如画在房门前站住,指着面前的屋子对我说:“以后这便是你的屋子了,今夜太深了,我不便留下来,明日,我再来见你。”他说话很急,几乎没有等我回答便离开。
我看了看已经通红的手心,无声的微笑,这便是凡人给的承诺么?那一定太廉价,太廉价了。
粉色的花朵在手心枯萎,变成浓重的浊色,最后竟然变成了纯黑色,如同一朵染了墨的死花,没有了丝毫的生机,我想起那间阁楼里传出的丁香气息,笑了。
轻轻的关上屋门,看着充满陌生气息的房间,还是那样阴冷的寒意袭上心头,似乎从进入这个深深的大院开始,我便从未在景如画的身上感觉到一丝温暖,这个地方竟然如此古怪,充满阴气,这里看来一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掀开浅粉色的被褥,浓重的丁香之气,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浓重的香味儿几乎让我作呕,在窗扉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真不是一次好的旅行,我想,至少我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快乐。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在搞鬼,否则,谁也别想好过。
第二日的清晨,景如画如约的前来找我,打开屋门,三月的日光并没有如同我想象之中的那样子，温柔的洒在我的脸上,迎接我的是满院子的阴霾与冰冷,那明媚的日光仿若隔绝在千山万水之外,无人问津。
“你,醒来了。”景如画略带惊异的话语让我差一点失了颜色,我并不知道他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这个关于蓝华的替身,我是要换一个了。
“你昨晚睡的好么?”景如画见我没有回答,紧接着又问:“在这里还习惯吗?”
“我睡的极不安稳,也很不习惯。”我一点也不想说谎。
“新环境难免不适应。”他笑着的脸轻轻的僵硬之后,还是轻柔的看着我,温和地说:“日后,你若是在这里待的时日久远了,便一定会爱上这里的。”
“爱上这里的阴冷与终日不见日光吗?”我抬眼直直的看进男子的眼底深处,想要看清楚,昨日,那孤寂的站在洛水之上的男子究竟是不是现在这个男子,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与他相似的人存在。
“这里,不过是花草树木多了些,抱歉,你若是不喜欢的话,可以住到院前的小屋子去,那里有很好的日光。”他依旧是笑,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
我关上屋门,伸手拉过男子还算温暖的手,收了咄咄逼人的眼神,“你给我的地方,我便呆在这里罢。”
景如画拉着我,如同来时那样,穿过碧绿的湖泊边缘,还有无数的花花草草,走出屋门,我站在门沿上悄悄回望我呆过一夜的地方,只觉得仿若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怪梦。
“先带你去吃早饭。”景如画是这样说的。
“我是妖精,我不饿。”我揪揪自己的头发发现没有一点点的乱,便笑了。
“那也要吃些什么的。”他还是坚持。我默然的允诺他的要求,跟在他的身后往不远处的繁华闹市而去,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我知道,有些东西似乎从不能来都没有过一丝半点的相依相偎,就像我和景如画一般,燃不起半丝烟火。
“这里的馄饨是这王都很有名的吃食了,年岁久远你可以尝一尝。”景如画拉着我坐在一张圆木桌子边上,转眼就朝正忙不伙计道了一声:“来一碗馄饨。”那伙计应了一声,就有低下头下馄饨去了。
“你为什么不吃?”我轻轻的笑了,“你或者也没有吃?”
“我不饿,你吃就好。”他还是那样温柔的笑,淡淡的样子,与蓝华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要笑,你笑起来,真不好看。”我眼里划过丝丝嘲讽,明明一副忧郁的要死不活的样子,又何必在我的眼底下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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