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满足
这次睁开眼之前，徐光荣还是很忐忑的。因为，他不知道改变了过去之后，自己的职业生涯会变成什么样？最后又是在哪里退休的？
所以，他就这样紧闭双眼，攥紧拳头，像一张拉满的弓，立在融融的春日下，任柔软的春风轻抚着脸庞。
最后，还是邱今忍不住告诉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这里，仍然是永泉乡派出所。也就是说，你最后是在乡里退休的。”邱今望着院门口竖着的牌匾说。
徐光荣的眼皮跳动了两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果然是永泉乡派出所。只不过眼前的乡派出所早已不是刚刚低矮破旧的模样，而是宽敞的大院，还有三层小楼。这是记忆中，他两个月前去永泉乡看到的样子。
“这么说，我一直没离开永泉乡，没有调回市内？”徐光荣的语气中明显带着紧张。
邱今想了想，说：“也不一定。也有可能中间调离过，最后又回来了。”
而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两个领导模样的中年警察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警察，一起欢送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警察走到派出所门口。
而那个老警察正是徐光荣。
其中一个领导一边跟退休的徐光荣握手，一边感慨地说：“老徐同志，你把自己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永泉乡，我替同志们、乡亲们感谢你啊！”
远处的徐光荣听到了这句话，笑得有点心酸：“嗯，看来我没有调职，真的就一直在基层奉献了啊。”
“应该是没有了王长贵的命案，所以你也没了调回市内的机会，自然也没有刑警队队长，派出所所长这样的职务了。”
“我……想看看他，呃……不是，是我的肩章……”徐光荣望着远处退休的自己，有些尴尬地说。
邱今马上明白了。尽管一直没离开乡派出所，但徐光荣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职业生涯取得的成就的。看到退休时的肩章，就能知道自己达到了哪个级别。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开启隐身模式。”邱今边说边按下了遥控器。
隐身后的徐光荣来到了退休的自己身旁。他望着那肩章上面仅有的一枚四星花，再回想起自己曾获得的那些奖章，心里的落差真的很大。
不过，他看见走出派出所大门的自己笑得很开心，这种失落感也渐渐被一种平和的满足而取代了。他知道，以一个普通民警身份退休的自己再不会失眠了。
“虽然我一辈子也没有晋升过，没有获得过任何荣耀，最后只以一个普通民警的身份退休，但我不后悔改变过去。毕竟，我挽救了两个生命。”徐光荣回到邱今身边，感慨地说，“再多的荣誉，也比不过两条命重要。我啊，没什么遗憾了，真的。”
邱今望着已经现身的徐光荣，点点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嗯，终于有一个没有遗憾的了。”
他似对徐光荣说，也似自言自语。
可邱今话音未落，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哭嚎。
“国栋啊……儿子啊……俺的儿子……还俺儿子啊……”
徐光荣也听见了，连忙转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服破破烂烂，披散这一绺一绺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坐在派出所门口，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而这不正是每天晚上都让他难以入眠的画面吗？
“那个人……不是赵大宝的媳妇王桂香吗？”徐光荣惊恐地瞪大眼睛，接着又不住地摇头，“不对……不对……我已经改变了过去，赵大宝并没有死啊！他媳妇为什么还会疯疯癫癫地出现在派出所门口呢？”
邱今低声提醒他：“她喊的好像是‘儿子’。所以这次应该不是因为赵大宝的死。”
“儿子？”徐光荣蹙眉思索着，“我们上次回去的时候，赵大宝还只有两个女儿。他媳妇哭儿子，那就说明，他这第三胎还是生下来了，而且真是个儿子。”
“嗯。”邱今点头，“但好像这个儿子的遭遇并不好。”
“我们过去看看吧。”
徐光荣走过去，望着那疯疯癫癫的女人，试探着问了句：“大嫂，您儿子出什么事了吗？”
王桂香止住哭声，用混沌的双眼直愣愣望向了徐光荣。而当她看见徐光荣身上的警服后，马上激动地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口里还哭喊着：“警察同志，快救救国栋！救救俺儿子啊！俺东躲XZ，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么个儿子……他……他才十二岁呀……”
从她含含糊糊的话语中，徐光荣倒是得到了很多线索。当年赵大宝把王长贵灌醉后，的确是带着媳妇跑了。而且，他还成功地让王桂香生下了这超生的第三胎，如愿以偿抱上了儿子。儿子起名叫“国栋”，应该也是承载了夫妻俩美好的愿景，希望孩子长大能成为国家的栋梁。
不过，这个“国栋”应该在十二岁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就在徐光荣的大脑飞快旋转的时候，派出所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民警。他二十出头的光景，虎头虎脑的，远远一看跟年轻时的徐光荣还有点神似。
小民警见此情景，赶紧过来将王桂香拉开了。
“徐叔，您刚刚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小民警问徐光荣。
徐光荣知道，他是把自己当作刚退休的徐光荣了。只相差三个月，相貌上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的确很难区分。
徐光荣趁机问起了王桂香的情况：“她一直哭着喊‘儿子’，是怎么回事？”
小民警一怔，随即便笑了：“徐叔，您这刚退休怎么就开始健忘了？这个王桂香精神有点问题，不是隔三岔五就到咱们所门口闹吗？”
“她、她为什么闹？”
“徐叔，您是都忘了？”
小民警对徐光荣的反应有点奇怪，但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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