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艰难的选择
“你说谎。”
待张念平静下来之后，徐光荣仰起头对邱今提出了质疑。语气极其肯定。
“哦？我倒要听听，我哪里说谎了？”邱今微笑着回应。
徐光荣皱起眉，摆出了办案时的严肃表情，沉声说：“幸福家饭店就在我们派出所的辖区。而案发当天我也刚好在附近。所以，这件案子是我亲自办理的。你刚刚说，徐昕泽发现了疑点，还跟警方沟通过。可是，我这个案件的主办人怎么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呵……”邱今笑了，眼神温柔得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徐光荣啊，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记忆中的案件经过，与现实中的那起煤气爆炸案是不一样的。因为，你的记忆都是徐昕泽潜意识的投射。你办理的煤气爆炸案，是经过徐昕泽的意识加工后的。也就是说，你是徐昕泽分裂出来的亚人格呀！你看，你们连姓氏都是一样的呢！”
“笑话！全中国姓‘徐’的人成千上万，怎么？还都成了他徐昕泽的亚人格了？”徐光荣无不讽刺地说。
“好，你可以把姓氏的相同点当作笑话。可其他的，可不是巧合咯！徐光荣，你准备好听我的分析了吗？”
徐光荣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之前我就说过，你的执念是荣耀。其实，这也是徐昕泽的执念之一。他因为妻子家里资助留学，一直觉得抬不起头，一直想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他在回国之后，得到了政府的重视，开了公司，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也身负进军高新科技的重任。这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那时的他觉得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成为时代的领军人物。是时代选择了他。他是无可替代的英雄。”邱今说着，淡然一笑，“徐光荣，你破获那么多重案、要案的时候，是不是也有着同样的骄傲——只有你，才能破了这些案子。也只有你才能挽救那些无辜的生命。”
“我、我没说过。”徐光荣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
邱今笑容说：“你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你‘时间旅行’的经历是内心真实的投射。你就是觉得只有你才能破获连环杀童案，所以在你选择以一个普通民警的身份退休后，连环杀童案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徐光荣，你自负的一面就来自于徐昕泽。”
“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徐光荣依旧坚持。
“好，那我就再说一个细节。这也是我在你的‘时间旅行’中发现的。”邱今继续说，“你记不记得，赵大宝逃跑的真实原因？”
邱今给了徐光荣一个鼓励的笑容，说：“我们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他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不。”邱今感慨地摇摇头，“不只是那个年代，也不只是在农村啊！”
“你指的是，徐昕泽被网暴的事？”徐光荣问道。
邱今点头：“是啊！网暴他的键盘侠怎么说来着？对，给他的罪名就是‘重男轻女’！说他宁可救有自闭症的儿子，也不救健健康康的女儿。说他生个女儿，就是为了照顾自闭症的儿子。你说，巧不巧？‘重男轻女’这件事，就这么巧妙地投射在了你这个亚人格身上了。”
“不，这只是巧合！”徐光荣依旧坚持。
“好吧，那我们就再分析一个细节。”邱今语气轻快地，“那么，徐光荣，你来告诉我，一个健康的女儿和一个有自闭症的儿子，该救哪一个？”
“在那种危急的情境下，这道选择题不成立！”徐光荣斩钉截铁地说。
“好，那赵大宝和王长贵的两条命和连环杀童案七个孩子的七条命，又该怎么选择呢？”
邱今又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问题后，徐光荣整个人都怔住了。
邱今显然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又接着说：“相信你也发现了，这二者之间的相似之处了吧？怎么这么巧？都是电车难题，都是两难的选择。尽管徐昕泽在踹开门救孩子的那一瞬间没有做出选择的时间，但在铺天盖地的网暴之后，他内心也会不自觉地去思考这个问题吧？自闭的儿子晨晨，健康的女儿悦悦，如果他来得及做选择，应该救谁呢？而这，不正是你陷入的两难抉择吗？赵大宝和王长贵的两条命，还连环杀童案增加的七条命，该救谁呢？徐光荣，你这个大英雄，你这个无可替代的救世主，你想出来答案了吗？”
没错，在“时间旅行”结束后，徐光荣就陷入了痛苦的选择之中。而邱今此时又把这个难题推到了他面前。
“啊……”徐光荣用双手抓住了头发，发出了痛苦的吼叫声。
“是不是想答案想得头疼？”邱今又笑着发问，“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难。因为，你的艰难抉择，只不过是徐昕泽被网暴之后内心扭曲的投射而已。也就是说，你的烦恼仅仅是来源于徐昕泽的烦恼。徐光荣，你，就是徐昕泽的亚人格！”
“啊……啊……啊……”徐光荣似乎比之前更痛苦了，还在不停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左右摇晃。
邱今停顿了几秒钟后，再次展露了天使般的温暖笑容，语气也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睡觉。
“徐光荣，你不要害怕。这一切都将结束。相信我，你不会再面临两难的抉择。你，现在一定很累……很累……来，放开你的手，闭上眼睛，跟随我的节奏，呼气……吸气……你现在很放松……很放松……呼气……吸气……”
在邱今轻柔的话语中，在大自然和声的音乐中，在沁人心脾的花香中，徐光荣的眼睛越来越混沌。他放下了双手，轻轻靠在椅背上，困倦一阵阵袭来，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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