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艳文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无比，身上的气质再也没有一丝儒侠的模样。
只见他身形后退之际，双手拨弄着临身的剑气，如同最高明的琴手弹弄一首万世之曲。
所有的剑气在经过他那双手拨弄的一刹那，全部停滞了片刻。
再为自己争取到一刹那之后，随即便见到对方身影闪烁之间躲开了袭身而来的剑气。
随后就算偶尔有躲不开的剑气，素手挥舞之间，那一块的剑气顿时本搅乱，为史艳文留下了一片安全的空间。
藏镜人严肃的看向史艳文，如果说开始的人是不是史艳文，他难以分辨，只是觉得有些不对，那此刻出现的定然不会是史艳文。
眼见情况有变，莫离骚停下了继续出手的念头，看向此刻的史艳文。
藏镜人脸色严肃的看向史艳文：
“史狗子，你敢说此刻还是你自己吗？”
史艳文的变化莫离骚亦看在眼中。
开始莫离骚进入地门之时，那个绝对是大智慧，但是自藏镜人出现之后，就变成了史艳文。
这一点看上去，史艳文还有一部分自我意识才对。
不过在史艳文即将战败被擒住时，大智慧又出现了。
对于藏镜人的愤怒，莫离骚理解。
换作是他，看见慕容宁变成别人，也会愤怒。
“即如地门，前尘旧梦节已忘记，施主又何必旧事重提！”
大智慧眼神平静，面色冷峻，藏镜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过以前没有莫离骚，史艳文自己就能应付。
何况在大智慧看来，藏镜人这种人最应该接受地门洗礼，为世间应得一份和平。
所以，他更多的时候就是借助史艳文与藏镜人的关系纠缠住藏镜人，让他长久留在地门，最后将藏镜人也洗脑。
藏镜人听见钟声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不过除了最开始几次，后面藏镜人也总结出规律了，总是在钟声响起之前便离开了。
“倘若没有过去，那你还是你吗？我还是我吗？”
藏镜人心中虽然愤怒，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显然他与大智慧交过手。
史艳文与藏镜人这两个命运双子，若是没有过去，两人又有什么区别？
大智慧自然是从史艳文脑海中知晓了两个人的过去，面对藏镜人的喝问，他不得不避重就轻。
“既然过去如此痛苦，为何不放下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放下过去，谈何容易？”
藏镜人不耐与大智慧分说了，时间不站在他这边。
藏镜人何尝不想放下过去，可是他放下了，别人就能放了他吗？
他在中原造了多少杀戮，他自己都数不清，在苗疆又杀了苗王颢穹孤鸣，中庙又那里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之所以一直窝着神蛊峰，不在江湖走动，不就是天下之大，却无他的容身之所吗？
他在神蛊峰时，千雪孤鸣明明知晓他在那里，却也没有找他一次，有事也是通过凤蝶，不就是因为他亲手杀了他的亲大哥，现在应该改为二哥才是。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也只能通过世间抹平一切。
至于地门的邪法，让自己不再是自己，藏镜人宁愿去死也不想变成史艳文这个样子。
“再说了，放下过去就是变成你的傀儡吗！”
对着史艳文说完之后，藏镜人看向莫离骚道：
“大智慧你应该见过了，弟门的无我梵音听多了就会变得如同外面村子人那样！”
“为了保持自我，最好是能够跑出钟声的范围！”
“地门的钟声大致是六个时辰响一次，你自己注意了！”
藏镜人将如此详细的情报告知莫离骚倒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而是因为倘若莫离骚也被地门控制住了，那他想要救回史艳文的难度更大了。
大智慧并没有继续反驳藏镜人，而是同样看向莫离骚道：
“莫离骚，抱歉，没有时间招待你了！”
“你既然看到了这些村落的利弊，我代表地门邀请你共同创建一个和谐友善的世界，如何？”
大智慧有心想要与莫离骚深度交谈一番，看一看能不能将地门统治的地方改进一些，避免掉莫离骚所说的那些问题，可惜藏镜人来了。
此刻，他也不想与藏镜人多言，地门计划关系到他的道途，早日收拾掉藏镜人，与莫离骚交谈一番才是正事。
“恩？”
藏镜人听闻大智慧之言，看向莫离骚，看来莫离骚也不是第一次与大智慧接触了。
虽然暂时不明白莫离骚的立场，但是在莫离骚帮小空时所说的话，莫离骚显然也不会喜欢大智慧这种主宰别人命运的人才对。
“大智慧，能谈的我都已经与缺舟谈先生谈过了，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证道证道，在于证，而不在于道，地门的做法不亚于让众生直接成道，但是没有证过，又如何成道？”
“拿起，方能放下，经历过爱恨情仇，经历过生老病死，察觉到爱恨情仇之难，体悟道生老病死之苦，方能四大皆空，从而成佛！”
“没有吃过肉，却道肉不好吃，何等荒缪，没有经历过这些，没有形成自己的体悟，哪怕你为众人灌输了这些感悟，那也只是你的感悟，而不是众生的感悟！”
“你若是想证道，不是要地门统一九界，而是你来体悟众生的生老病死之痛，感悟众生的感悟，而不是让众生感悟你的感悟！”
莫离骚一眼就看出大智慧该走的路，可惜，大智慧如同魔怔了一般，非要走他他要走的路。
或许证道就是如此，这也是大智慧应该走的路，只有这样走一遭，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有所觉悟。
大智慧仔细体悟莫离骚之言，忽然有种醍醐灌耳之感。
莫离骚之言的确是一条证道之路，可惜，那不是他要走的路。
他想走的是带着众生成佛，与莫离骚所言，恰恰是两条完全相反的路。
莫离骚所言是以众生的感悟为养料，养自己成佛；而他选择的路是普渡众生。
这两条路的难度就好比一人成佛与众生皆成佛的难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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