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书房因为秋风送来了外界生物的气息而有所松弛，耳边隐约能听见昆虫的鸣叫，只是与夏日相比少了许多。
“是我僭越了。”
橘色的灯光只能照耀在这个男人的背部，狄克弯下腰道歉，整个人都被隐藏在阴影之中。
“不，没什么。”
蔡静涵一时间有些晃神，她的言语间有些慌乱：“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这几天好好同安东尼男爵聊聊天，若是你喜欢日后可多与他交往。”
“多谢乔娜小姐的体恤，那么我先退下了，有事请随时唤我。”
蔡静涵颔首，等到狄克离去，书房再次恢复了宁静。
因为方才安娜的吵闹，她突然觉得现在有些安静的过分。
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吗？
蔡静涵看着摆满了整面墙的书架，这几年的时间她已经将这里的近千本书通读了一遍，狄克还在不断从外界搜罗各种书籍送往书库待她挑选。
看书倒是没有那么枯燥，她挺喜欢如今的生活。
——
翌日的清晨依旧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天气。
狄克从床上醒来，听见床边清脆的鸟叫声，脑海中一片混乱。
托他两位主子的福，一向不怎么做梦的他，昨日做了十分光怪陆离地噩梦，以至于当他见到格雷西时，对方隐晦地提及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想。
随意回答了客人的关心之后，狄克遵守昨天的承诺，他带领格雷西参观并品尝了城堡酒窖中的美酒，并做主赠送了他几瓶上好的葡萄酒。
于是格雷西一整天都是晕晕乎乎的模样，最后连碗饭都没有吃，一直昏睡了隔天中午。
狄克面色如常地看着仆人将格雷西架回卧室后也回房洗漱，熏了香换了身衣服，他步履稳健地走向礼仪课教室。
这次他请来的是之前一直为安东尼家族女***的礼仪老师，当他说明了理由之后，对方只是同情又庆幸地看着他然后答应他的邀请。
回想起那双苍老的眼眸，狄克坚定的步伐停顿了一瞬，随后再次步履生风。
他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他现在，只是乔娜小姐的仆人。
随着目的地的靠近，他已经能听见那位夫人严厉地训斥声。
走进一看，安娜和蔡静涵竟然都低着头挨训。
“两位小姐的身子骨僵硬，而且已经过了最佳的训练年纪，老生又听闻神女阁下准备举办舞会，想来这开场舞您是准备亲自上场的。
筹备舞会最快也需一个星期的时间，可在这一个星期里，老生也只能说教您一些基础的舞步以应付开场舞，再多就需要更长时间的训练。
所以，神女阁下在接下来要勤加苦练、为安娜小姐做表率才是，至于安娜小姐，您也要莫要偷懒耍滑，你身为神女阁下的妹妹，自然也代表着神女阁下的脸面，若是您出了丑，众人只会说神女阁下的不是。
老生瞧安娜小姐同神女阁下情深义重，想来您定然会加倍努力。”
“多谢夫人教诲。”
“安娜绝对绝对会认真学习的！嘻嘻~夫人您可别念叨了，天色这么晚，您赶紧归家去吧。”
安娜一听这位夫人终于说完了，立刻厚着脸皮笑嘻嘻地上前哄着老人家。
虽然这位夫人教学确实严厉，但她偏偏就吃这种古灵精怪的少女撒娇。
安娜在上课的第一天就摸清楚了这位夫人的脾气，所以其实她平日里在蔡静涵面前的吐苦水，基本九成都是在夸大事实。
将老夫人送走后，安娜终于歇了口气。
今天因为蔡静涵在这里，她可是全程都没有偷懒，并且因为十分想参加舞会，安娜格外的认真学习。
“看来姐姐如今的压力要比我大很多呢，姐姐慌不慌？”
安娜瘫坐在椅子上，脸上虽然疲惫，但兴致却极高。
“慌啊，当然慌了。”
蔡静涵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心理。
“在短时间内学习一项自己完全不熟悉甚至没有学习过的技能，并且还要在众人之面前表演，怎么能不慌呢？”
她也学着安娜的姿势，躺平在躺椅上，这样确实舒服许多。
“但是再怎么慌，毕竟这活儿已经揽下来了，到底还是要完成的，既然要完成它，那就得尽心尽力才是。”
“姐姐不愧是姐姐呢！安娜更加喜欢姐姐了。”
狄克在安娜送老夫人离开的时候便退到了一旁的小走道中，等到安娜回到教室之后，他才重新走出来。
听到姐妹俩的这段话，狄克不经意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似乎这段话是他的主人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他不由得摇头，哂笑。
“呀，窗外是哪个没有道德的小猫小狗在偷听呢~”
安娜娇俏调笑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我只是路过，并不是在偷听。”
狄克无辜地举起双手，不愿意承认这个罪名。
“狄克哥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可要着实考虑一下，要是我以后偷听被你们抓到，那我是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
狄克摸了摸鼻头，讪讪道：“好吧，我承认，我刚刚路过这儿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两位主人的谈话，请两位主人责罚。”
“哼~”
安娜高昂着头颅十分开心，向来都是狄克找她的错，如今可让她逮到一回了，那必然是要重重的……
“那就罚你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当我们的舞伴好了。”
“姐姐！”
蔡静涵抬手摸了摸安娜的头，成功将人安抚了下来。
“这个惩罚可不算轻哦安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正好每次上完老先生的课，我们还可以找你的狄克哥哥来复习一遍，这样赶一赶进度也能减少舞会上出丑的可能。”
安娜撇撇嘴，仍然不死心地念叨着：“真得是惩罚吗，我怎么感觉狄克哥哥一点都不慌张。”
“面对主人的任何惩罚，我都会欣然接受。”
于是，到后面安娜发现陪练确实是吃苦的事之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的为这次的惩罚增加难度。
“哎呀，狄克哥哥真是对不住啊，又踩到你的脚了呢。”
在此后的几天里，格雷西见到的狄克总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鉴于最近他觉得和狄克的关系突飞猛进，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关心起了对方。
“狄克先生最近是有心事吗？”
“并无，阁下为何如此认为？”
狄克不明白自己哪里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啊没什么，只是狄克先生每次走路都很沉重的模样，所以我误会了。”
狄克浅笑着没有回答。
他的脚最近被安娜和蔡静涵踩了不知道多少次，尤其是最近两位女士换上了正式的舞鞋，细高的鞋跟每次踩到他的脚上，都让他的心头一颤。
尤其是安娜那个小丫头，下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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