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回到那个下午，是不是这样乖乖地坐着，纪繁就会好受一些呢？没有厮打地滚到一起，没有薅掉纪繁的一撮头发，没有让纪繁整洁的衬衣混杂上泥水，没有在被夏佐阿姨找到我们时，让纪繁被狠狠地胖揍了一顿。是不是在纪繁偶尔回忆起纪叔叔离开家的那个下午，是不是就没有那么悲伤了呢？
“到了！”
感受到剧烈的摇动，我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睁睁失神地对上纪繁的眼睛，半天回不过神。估计是纪繁反复叫了我几次，我都没有醒。此时的他，已经解了安全带，半个身子探向后座，摇着我的肩膀。
“怎么？睡魇着了？繁繁你还是把他送到宿舍楼下吧，我也停在这，休息一会儿。”
徐老师将别在额头上的老花镜取下，架到鼻梁上，将车熄了火。
2
清服高的塑胶跑道上，晚风习习，清清凉凉的，星星两两的学生，结伴跑着步。
朦胧的夜色中，肤色洁白、身形纤瘦的纪繁，沉默地走在我前面，构成一副生人勿近的剪影。我来回踱着步跟在他身后，不敢上前。
“艾笑，不要因为我而选择这行。”
纪繁突然回身，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定住脚步。我抬头，借着皎洁的月光，仔细端详着他。流线型的下颚弧线，如今轮廓愈发分明，顺着下颚，似乎连喉结的细微颤动都能收进眼底。原来那束光，在夜色中瞧见，是这个样子啊。我低头，左右挪着方步摇摇晃晃，浅浅地窃笑。
“傻瓜，你不要这样自以为是。”
再抬头，迎上纪繁的那对眸子，伸手抚平了他紧蹙的眉头，指尖感受到来自他眉心的暖意。纪繁紧紧揪住的心，好像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目光璀璨，似若明星，脸上悬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于我，就是这样一种魔幻的存在。我可以不按套路出牌、嚣张炽热，充满小心机地靠近，但要懂得适可而止。可当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的时候，却又总被他狡黠的转身躲闪掉。我突然意识到，说不定，既不是无法读懂他的全貌，也不是一开始就猜错，也许只不过是他也一直在变化着。
“不是就好！”
纪繁好像突然释怀了，耸耸肩，伸出右手将我的头发拨乱，又按着我的头，将我移动到与他并肩前行的位置。
年少的时候，谁不想走一条笔直大道，通向光明的未来。可谁又能确定自己脚下那条就是光明大道，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同行的旁人。既已同行，就应珍惜当下。即便离别注定来临，也不要因无疾而终而懊悔。毕竟曾经拥有过的青春，足矣了慰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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