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牧羊人在外环高速路上疾驰。半小时后，我们进入了黄海区。黄海区是海明的高新区，受益于政府对中小微企业的扶持。无论是临街门店，还是商业街、写字楼，租金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免。这里被称作海明市初创企业摇篮，每年都有一批又一批各行各业的新兴中小微企业在此孵化成功。
早就过了晚十点，位于高新区东南角的时尚创意产业园，仍旧灯火通明。作为互联网企业的聚集区，处处彰显着前沿科技与文化创意的深度融合，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同时，并不缺乏艺术美感。
纪繁驱车顺着单行线行驶，在尽头的独栋四层建筑前停了下来。将牧羊人停泊在地下停车场内，原路步行返回地面。小楼正门对着的是圆形的红玫瑰园，玫瑰正中是一座小型的石头喷泉。喷泉顶端是小王子与红玫瑰的石质雕像，清水从喷泉顶部涌出，又向四面八方散开，水花四溅，像是盛开的玫瑰。喷泉底部的水池中，偶尔有飞来歇脚小鸟，时而饮水解渴，时而啄水嬉戏。花园左侧的绿树掩映下，是宽敞的共享单车存放处。
我们沿着石板小径，穿过玫瑰园，徐缓步入小楼的正厅。正厅前台的灯光已经熄了，背景墙面上写着这样一句标语，“曙光已刺穿心墙”。正厅左角的楼梯，可以从一楼直达三楼。楼梯左侧的墙壁上，张贴着时下流行的轻小说封面、动画电影宣传海报、原创游戏角色设计稿、场景插画等。楼梯右侧是整座建筑外观的钢化玻璃窗。
“纪总好！”
进入三楼，是整片开放的办公区，还在加班的员工纷纷向纪繁打招呼。我随在纪繁身后，穿过员工办公区，进入三楼最里侧的360度透明的玻璃间内。
“我还是不习惯和大家分开工作。”
在日本的时候，全身心投入到设计与制作之中的纪繁，在经营管理方面略显乏力。我曾看过“纪·繁”工作室的访谈影像，他的工作室在时尚界属于轻量级规模，员工人数一直在五十左右，全部在一个大开间里工作。在倒金字塔的公司结构下，他必须一人扛起整个公司。虽然规模受限，难以发展壮大，但是他应该还是喜欢“一个人hold住全部”的工作方式。
纪繁从饮水台的架子上翻出一条朱古力粉，帮我冲泡。我则坐在会客沙发上，环视着整间办公室。目光不觉停留在落地窗前的热带鱼缸上，原来这就是我家那条不速之鱼的故乡。当然，办公室里最显眼的并不是这个实木底座的巨型鱼缸，而是正对着门口的真人比例二次元少女手办。
“这是‘玩酷少女’？”
“诶？你竟认识她？”
“最近，海大的学生常在群里讨论虚拟角色大赛，略知一二。”
这是档原创动漫形象舞台竞演类节目，采用全息投影、线上AR直播等最新技术，引入专业的虚拟直播系统，由各公司制作的V-life（虚拟生命）在不同主题的虚拟场景中进行竞演。
“玩酷少女”，就是“玩酷网”制作的虚拟形象。凭借未来感十足的服饰、灵动协调的肢体动作、幽默风趣的言语表达，被观众所认可与接受，在大赛中获得了一定的知名度。
“我可是备受歧视，被迫与大家分开的！这儿，竟没人喜欢同老板一起工作。最后折中处理，搞了这样一个办公室。反正，技术这块儿，我是真的不懂，日常工作无法指导。”
纪繁将冲泡好的朱古力热饮，放置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这一层是公司的游戏部门，你刚刚见到的全部都是专业的技术人才，他们均由专业的CTO管理，其实公司的具体工作，也基本都由职业经理打理。”
我有些难过地看着他，互联网对他来讲是一个全新且陌生的行业。一直习惯亲力亲为，如今却要全程袖手旁观，不知他能否接受。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似是安慰我，未作停顿，继续独自说了下去。
“互联网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领域，我对此非常感兴趣。最近，我负责了一个全新项目。艾大作家，要一起加油啊！”
他将项目方案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文件夹，低头翻看。
“我目前呢，是《after life》的项目负责人，这也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个原创IP项目。先进军轻小说市场，随后拓展到动画、游戏、周边衍生等各个领域。”
“我并没有授权喲！”
我故意打趣他，他却煞有介事地将我们之前签订的合同，白纸黑字地摊在我面前，指尖点在“全部IP版权归‘电玩酷’公司所有”的说明上。
“看来，艾大作家签合约，还是一如既往的马马马虎虎呀，换了别家公司，你可是要吃亏的。”
我笑着刮了刮鼻梁，两手摊开，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对这些法律相关的事情向来不擅长，其实也是心里不在意的行为表现。签合约的时候，我通常只关注涉及作品内容限制的部分，比如，是否可以拒绝责编修改我的作品、有没有更新时间要求、全篇字数等。我只是想通过小说表达自己的想法，至于能不能有商业价值，我是从来不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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