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泽泉也怔怔的望着青羽千夜，双手不断捏紧成拳，又不断松开。
此刻他内心的动摇，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在看到毫发无伤的青羽千夜的瞬间，腾泽泉也便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其实隔着一道让人绝望的天堑……
那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的差距。
最终，腾泽泉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的开口了：“为什么？凡人的力量，真的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黑色鳞片覆盖的锋利双爪，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眼中却带着一丝迷茫：
“如果以凡人之躯也能比肩神明，那么我至今以来所做的这一切，意义又在哪里？”
青羽千夜也注视着他，片刻后扭头望向了天空，轻声道：
“你口中说的那些畸变能量啊、进化啊、基因改造啊什么的，我都听不懂。畸变到底是不是人类未来的进化方向，我也不敢做断言。”
“不过有一点，我却非常明白，那就是凡人也能很伟大。”
“凡人……不，凡人是最无力的，只能随波逐流，这一点我是最明白不过的了！所以我才会开始研究畸变，只为了不再感受那种无力感！我要掌握我自己的人生，改变这个丑陋又不完美的世界！”腾泽泉也用力摇头，神色无比激动。
这是他坚持了一生的理念。
他追逐着畸变的本质，研究着基因的秘密，才一步步达到了现在的高度。
可是青羽千夜的存在，却在否认他曾经坚守的一切，否认他的梦想！
“是啊，世界是丑陋而不完美的。”
青羽千夜十分赞同，而后又道：“正因如此，我们才要一点点的让它变得美好起来。但不必过度追求所谓的‘完美’，因为完美往往也意味着易碎。”
说到这里，青羽千夜指了指腾泽泉也，认真道：“而你能以凡人的智慧，研究出这么厉害的成果，这恰恰就证明了我的观点，凡人也能十分伟大，而你只不过是走错了路。”
“……是我走错路了吗？”腾泽泉也低着头看着自己此时恶魔化的模样，低声轻喃。
沉默了片刻后，腾泽泉也忽然抬起头来，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充满了坚定。
他用那双赤色眼眸望向青羽千夜，猛地展开双臂，高声道：
“既然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就请你拿出几分真本事出来，让我亲眼见识一下，凡人的力量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吧！”
“真本事？”青羽千夜略带困惑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真本事。”
腾泽泉也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青羽千夜，缓缓道：
“我可以感受得到，你从刚才起，就从未正视过这场战斗。你仿佛把这场我倾尽全力的战斗，当做成了一场儿戏。”
他自嘲一笑，而后咬紧牙关，脖子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发出了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心声：“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看着腾泽泉也嘶声咆哮的模样，青羽千夜微微沉默了。
过了好半响，他的口中才传出了一声深深地叹息：“好吧。”
青羽千夜缓缓抬起了剑。
这一刻，风云变幻，天地变色。
包括霓虹在内，生活在北半球的数十亿人惊愕的发现……明明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天空，下一瞬却忽然就变成了一片黑夜。
漆黑的夜色里，繁星点点，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徐徐洒下无比柔和的皎白月华，普照大地。
那月亮大得惊人，像是一轮银白色的圆盘，静静悬浮于众人头顶上空，仿佛只要一伸出手，就能轻易触碰到它。
无数人抬头望着这片夜空，脸上满是茫然与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突然间就变了天？
而这轮皎洁的圆月，此刻同时也倒映在了腾泽泉也的瞳孔里。
他怔怔的仰头望着仿佛近在咫尺的月亮，银白色的月华，洒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
就连笼罩腾泽泉也全身上下的那股灼热而炽盛的血煞之气，都仿佛被柔和的月华给抚平，空气变得静谧了下来。
而在那轮银白圆月的中央，一名黑发少年衣衫猎猎，徐徐踏空而来。
那少年眸光明亮，一双漆黑的眼瞳之中，仿佛藏着两轮月亮。
那眸中的明月，竟是比天空中的那轮月亮还要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月华铺在他的脚下，化成一节又一节的银白台阶。
那少年便踏在月华组成的台阶之上，每一步落下，都踩出阵阵涟漪，像是一朵朵银色的圣洁花朵，在他的脚下不断绽放开来。
黑发少年犹如闲庭信步般，踩着月华阶梯不断往下，而后微微侧过头，望向了天空之上的那轮银色皎月，神色淡然的探手摘月。
原本大如盘的银月，此刻竟是急速缩小，最终被那少年抓入了掌心之中，上下沉浮。
银月在少年的掌心开始变化，渐渐拉长、变细，最后化作成一把银白色的长剑，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握住。
少年回眸望来，站在月华阶梯之上，俯瞰着腾泽泉也。
而后他轻轻抬起银色长剑，一剑刺来。
“轰！”
腾泽泉也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在他眼中，四周围的其他事物，在这一瞬间通通都褪去了颜色，化作黑白二色，再也容纳不进他的眼眶。
最终，只剩下那少年如明月般的双眸，以及那仿佛夺去了天地造化的一剑。
月光一点也不炽烈，反而十分柔和，像是母亲的手掌，轻抚着他的心灵。
在这最后一刻，腾泽泉也原本狰狞可怖的面孔，竟是渐渐变得平和了下来，充满暴戾的眼神也重归平静。
隐隐间，腾泽泉也好像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沧桑老妇人从月光之中朝着自己走来，满脸慈祥的将他拥入了怀中。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主动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充斥天地间的柔和月光。
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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