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太久，唐芸长长地舒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屋内的诡异气氛。
“二哥，霏姐，我是来求你们帮忙的。”，话才说到这儿，唐芸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别哭，别哭，有事咱商量着办，霏姐帮你，真有大事，你二哥也不会看着，你不是也说过他能个着呢。”王霏一看这架势，赶紧安慰。
她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人，但这个时候本来也不需要什么技巧，听她说就完事了。
“嗯，嗯，呜，呜……”，唐芸的眼泪不但没止住，反而变本加厉的泪雨婆娑起来。
“得，姑奶奶，要么您先哭会儿，我和王霏出去遛遛，给你腾个地方”，王旭也没辙，啥也没说就先哭开了。得亏这里没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王旭把她怎么着了呢。
“不用，不用，我就是没忍住，我爸来电话了，他……”唐芸强忍住泪，又深吸几口气，重新开口说道，结果说了一半，眼泪又下来了。
“生病了？还是咋的？”王旭感觉自己都要翻白眼了，这一顿一顿的谁受得住。
“啊，没有，他把我卖了。”唐芸又深吸了一口气，这回看起来是真的忍住泪了，话语也连贯了起来。
“卖了？”王旭和王霏面面相觑，这个答案可着实出人意料，王旭能想到催婚相亲，父母生病，家里遭灾，甚至遭遇不幸，但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个匪夷所思的回答。
“嗯，卖了，他把我卖给个挖沙子的恶霸……”唐芸已经理顺了气，说话也慢慢恢复了平时的味道。
经过唐芸的解释和小两口的不断追问，事情才真正展露在二人面前。
简单说来就是，他大哥本来上着的大专好好的，最近却突然频繁地找家里要钱，她父母又特别惯着他，要就给，要就给。
最后再也给不起了，就想起还有个女儿在帝都打工，就找她要钱。
前几次，唐芸把工资都寄了回去，卖啤酒明明收入还行，却自己在帝都吃酱油蘸馒头就是这么来的。
没想到，这寄钱的行为却成了个无底洞，不断地索要让唐芸也无计可施了。
上次王旭给的奖金除了买了最开始给自己买了录音机和磁带，就再没添置什么东西，全都给他爸寄了回去。
这次，他爸爸终于得到了消息，他哥哥在市里根本没上学，学校早就把他开除了。
他一直在赌博，赌光了学费，还欠了一屁股债，以前靠着父母给寄钱，每次都还点算是利息，也就那么都搪塞了过去，甚至有时候还能再借点继续赌。
这一次，却再也搪塞不过去了，父母也掏不出钱来了，几个人直接把她哥哥给扣了，让他给他父亲打电话要5000块钱。
他老爸心疼儿子，怕被人打坏了，就四处找人借钱，也打电话找唐芸要过，直接榨干了唐芸最后的积蓄。
结果他们村里的一个混子知道了这事，就动了歪心思。
他们镇里有个名人叫田进，前两年靠挖沙子先富起来的。据说是个狠角色，以前这里挖沙子的没有十家也有个八家，但现在，就剩他独霸一方。
垄断了整个镇的采沙产业，田进也算是镇里响当当的角色了，指缝里流出来一点都够人赚得盆满钵满。因而巴结他的人无数，而方法就是送女人。
混子知道唐芸家有个漂亮闺女，就找到唐芸她爸，说你女儿嫁给我大哥当小，我就给你5000块当彩礼。
然后这位老汉和唐芸她娘一商量，还真同意了。拿了钱，给他哥还债，然后把他哥也给接回了家。
然后就打电话告诉唐芸，把她给嫁出去了，让她赶紧回来去和人家成婚。
唐芸一听，那是心痛如绞，虽然她一直抱怨，但也一直深深地依恋着那个远在秦川的家，那是她心里最后的净土。
虽然家里重男轻女，虽然家里对她也没什么好，初中都没念完就让她出来打工，但那依然是她的家。
唐芸一直有着深深的渴望，渴望证明自己给他们看，获得他们的认可，渴望不再被当作赔钱货，她能赚钱的。
但结果显然是残酷的，那一通电话撕碎了唐芸最后的幻想。
她不信他爸妈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她不信他们不知道传说中那些女孩后来的下场，这种八卦早就传遍十里八乡，她常年在帝都都有所耳闻。
但他们依然为了救儿子，为了5000块，就把自己卖了，她无法理解。
她出来三年多了，给家里寄的钱都有3000多了，怎么就会把自己给卖了，做买卖都没这么做的。
唐芸的声音渐渐恢复平静，夹杂的抽泣也消失了。其实，她也已经看明白了，那个家根本没有她的位置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一样。
只是再一次提起，却依旧止不住眼泪。
王霏有点麻瓜了，这事情，说实话，超出了她的认知。虽然她小时候也和父母聚少离多，但成长的过程却依旧很幸福。
后来去了香江，父亲对她不说有求必应，至少也是疼爱有加。虽然她依旧和父亲没那么亲，但该有的父爱也绝对不少。
她无法想象一个家庭对待自己的孩子会这样绝情，仿佛一件商品，甚至连商品都算不上，只是一件赠品。
王旭倒是反应平平，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他穿过的世界比这离奇得多的都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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