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众星拱月
纪无怠的判断十分精准。
洪府的人马午后便杀回广阳,而唐缨娘至今尚未出现。
南门外的草岭上,众人看得真切,纷纷暗呼侥幸,对纪无怠则佩服得五体投地。
洪军在危急之时仍队列整齐,有条不紊,想那洪瑀也非等闲之辈,否则纪无怠也不会甘心为其效力。
南宫寒仍疑惑纪无怠加入骊山军的真正缘由。
“这洪老爷看起来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先生今日为何要离他而去?”
丢失城池、担心受罚,这绝非纪无怠离开的真正原因。其实他早已收拾好行装,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纪无怠清楚,若是一直遮掩妄言,自己在骊山军将永远是一个外人。
“如今大争之世,洪瑀年迈已无大争之心,我只能择木另栖了。”
郗子季诧异问道:“先生为何选择我们?”
纪无怠一脸狡黠,呵呵道:“这就像赌场下注,下得越早赢得越多。骊山军现在虽弱小,但若能赢回报必定巨大。”
“先生不怕赌输么?”
“世事无常,胜负难料。无争之世不过赌的身外之物,大争之世赌的却是人的性命,若是输了,何用再想身后之事?”
想起牺牲同僚,众人皆默然无语。也不知李瞻和上官策现在如何,会不会被洪瑀捉住?
“时辰到了,我该进城去了。”
“什么,纪先生要回去?”
有了这位大军师,真是一日数惊,不得安生。
纪无怠牛气哄哄不可一世,搞得大伙莫名其妙。
“没错,我不去,谁把我骊山军另外二位主帅救回来?”
开什么玩笑,先前跑路的时候您老人家可是脚底抹油跑得最快的一个。
南宫寒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小心翼翼地道:“如今老李阿策尚不清楚是否已落入洪瑀之手,先生若是贸然回城,我担心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不去为好。”
说得轻巧,不拿出点真本事,又怎能在骊山军立足?
纪无怠这人,谁也劝不动,他包袱交予南宫寒,头也不回往岭下走去。
南宫寒望着那远去的灰色身影,说道:“老郗,这位纪先生真是奇人,我们可能寻到宝哩。”
郗子季哑然失笑:“我看世上奇人也分两种,一种是真能人,另一种叫神经病!”
谜一样的纪无怠,实在令人看不懂。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快看,他们回来了!”
蒙虎指着岭下大声喊道。
三道人影渐行渐近,正是纪无怠李瞻上官策三人。
众人欢欣鼓舞,这纪先生还真是一位能人。
总算,骊山军全军二十二人,除却一人返回报信外,全部到齐。至于广阳城的八个囚犯,众人本就没把他们当作正式成员,不过充作杂役罢了。
南宫寒煞有其事地向众人介绍纪无怠。
“诸位容我正式介绍,自今日起,纪先生便是我骊山军的大军师!”
众星拱月,纪无怠好不得意。
李瞻和上官策只能报以苦笑。
郗子季道:“本次得令东来,虽联手潞山派不成,但在广阳搅和这么一下,收获也不小,想来得几级军功总是可以的。”
潞山派居心叵测,西黄山是不能再回去了。
众人商议,干脆往西,在盐铁之路与大军汇合。
临行前,纪无怠却突然将八名囚犯放掉,还发给了盘缠。八人本不甘心投军,赶紧千恩万谢地散去了。
南宫寒甚是不解,询问其中缘由。
“南宫少帅曾诈我说骊山军有三千之众,我刚也向洪老爷诈称夺城的雍军有数千人,如今放那八人在周边暗传流言,岂不妙哉?”
兵不厌诈,可不能光嘴上一口咬定,得经过周密的安排和部署。
这下连李瞻也不禁对纪无怠刮目相看。
纪无怠的最大优势是直击要害,老辣无比。
椎阳侯吴若谷的本意,是遣郗子季一干人等勾连潞山派,在西黄山一带闹出点动静,使孟弥分神。
人各有志,虽然潞山派另有算盘,但好在广阳这块大有文章可作。
李瞻夸赞纪无怠道:“纪先生妙计,若是孟弥信了流言分兵来救的话,咱们立下的就是一件大功!”
纪无怠甚是受用,哈哈大笑。
在出发的队伍最后,李瞻却压低声音提醒众人:“此人神秘叵测,不可不防。”
郗子季低声哼道:“只要回了大营,这位先生肯定会被撵走。”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怕是吴若谷也不敢让他留下。
广阳往西便是鬼门集,雍军前锋所指之地。
骊山军全员骑行,除了纪无怠。这先生娇贵,与南宫寒共乘一骑,每过一个时辰必下马休息。
本以为归途凶险,谁料西行一路,敌军踪影全无,宛军像是消失一般,雍军如入无人之境。
南宫寒忍不住问纪无怠:“这一路太过风平浪静,不知先生怎么看?”
纪无怠在马上颠得昏昏欲睡,正想找个人解解闷,便打开了话匣子。
“我估计直到鬼门集都不会有宛军的影子。有了赤羽助阵,吴孟两军兵力相当,吴军集中力量,来势汹汹,孟弥却要守卫一大片区域,若是全部分兵把守,肯定被逐个击破。”
“那鬼门集无险可据,本就是易攻难守之地,我想孟弥一定会主动放弃,所以这一路我们是见不到敌人的。”
纪无怠底细未知,南宫寒不敢向他透露已方查明的军情。
不过行军布防,非一成不变。以骑兵的机动力,孟弥有足够的时间重新部署。
南宫寒略感心酸,众兄弟冒着风险探到的情报很可能无甚大用。
“先生猜孟弥会将骑兵放在何处呢?”
南宫寒看不见背后,纪无怠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我想一定会是在最危险的地方。”
此话等于没说。
纪无怠再次言中。
白世坚的雍军先锋已于两日前兵不血刃夺取鬼门集。
当看得见鬼门集时,纪无怠又开始发号施令。
“速遣两骑前面报捷,我军已攻下广阳!”
这不太妥吧,哪能说攻下,顶多也就一游。
看众人木讷,纪无怠生气大喊:“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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