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孝尼并未端起那杯茶，但我好奇茶肆掌柜娴熟的技艺，忍不住端起茶杯浅饮一口，竟然比想象中的好喝很多，心想许是方才在闹市中，走了许久后有些口渴了，不经意间竟喝完一大杯茶，而孝尼他只是微笑地坐着。我望着这茶肆里悠闲聊天稍憩的旅人，也看向路上或匆匆或信步的行人，眼前一切虽嘈杂却欢愉，我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这杏花门不会暗含金戈铁马，让宁气静心的冬日就这样温暖地细细度过。虽然我心中在祈祷，但脑海中却浮现肃杀的气息，有大雪、有城墙、有要塞、有血雨腥风……”
“空散……空散……”
“哦，”我竟一时呆了，猛然一惊醒间，只见孝尼急切地叫我。
“空散空散，你没事吧？”
“一念离开，心神不宁。”
孝尼递给我一方巾帕，我才发现自己虚汗涔涔，只觉浑身乏力，只好坐着调息。
此刻突然天降泥沙急雨，沉霾浮动，只见路上的行人都跑了起来，茶肆内突然涌入许多避雨之人。
只见一老妇人一手扶着一根木棍，一手拎着一个小筐颤颤巍巍也挤入茶肆，孝尼见状，忙站起来，让老妇人坐下。
“谢谢这位公子体恤老婆子，”茶肆内人声嘈杂，茶肆外风霾大作，只听这老妇人断断续续地说，“公子好心必……有好报，公子成亲……了吗？老婆子的小竹筐……里有上好的……公子若喜欢……喜欢……一会儿我拿给……”
孝尼自是没有细听老妇人的话，人声雨声我也未十分听清老妇人的话。此刻裴孝尼正站在我的身旁，我看到他在敏锐地观察茶肆的掌柜，也在留意周围的人的谈话。
急雨和风霾越来越大，大家从开始惊讶于天气的骤变，到此时终于放松神经互相聊起天来，竟还有很多人站着买茶吃，而那掌柜，自始至终，不急不惊。
“杨爷，听说金科榜眼家最近失窃了，好像是新婚夫人的胭脂，哈哈哈哈，你听说没？”
“大家喝茶，大家喝茶，我听说呀不止胭脂，似乎还有一大笔银票。”
原来这掌柜姓杨，好灵好快的讯息。我心中暗道。
“唔……”一时众多惊呼，一谈到银票，大家似乎格外关注，一时间众人聊开来。
“听说不止他一家被窃……”
“我就听说方宅也被窃……”
“哪个方宅啊？偷了什么？”
“我也听说还有陶府叶府。”
“哦？兄台从哪里听说叶府失窃的？”此时孝尼开口问此人。
“啊？哦，我也是听邻居前几日谈起的。”此人被问似乎还很得意。
“想必阁下的邻居也是道听途说吧。”孝尼说。
我知孝尼在用激将法。
“啊，这位公子别瞧不起人，我那邻居的丫头服侍叶夫人十多年了，叶夫人吃斋念佛，丢了胭脂，叶员外面上无光，未对外人道，可是那丫头一清二楚，这还有假。”此人不屑一顾地说。
“哦，原来如此。”
“大哥，风霾停了，咱们走吧。”
只见方才那人和另一年轻人出了茶肆而去，茶肆众人也渐渐散去，我抬眼一看，风霾虽已停，但浮沉在空气中的霾仍在，以至于走出去茶肆的人此刻看起来，像是浓浓淡淡的墨点一般，转眼间消失在画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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