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尤佳膝盖上洞问“你,你没事儿吧?”
尤佳拎了拎自己的裤腿儿说“没事儿,擦破层油皮儿。”
“看到小六哭你怎么都不着急呢?”武丹阳不满地拎着傅小六的领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检查一下她的胸口。
尤佳见状,连忙拍下他的手“想什么呢!”然后就在他耳边低语“都哭了一个早上了!”
“为啥?”武丹阳攥着尤佳的手腕“你欺负她了?”
尤佳任他攥着也不躲,与他对视着,突然低头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武丹阳一动不动地挺着。
尤佳抬头时,见到整齐的牙印儿里透着血痕,再看武丹阳时眼里都是埋怨“为你,伤心了!”
“丹阳!”蓝色卡车上下来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是武丹阳的爸爸,武林。
“爸,再等会儿!”武丹阳实在没办法丢下哭抽了的傅小六。
武林没说什么,给车里的驾驶员递了盒烟“老张师傅,下来抽根烟吧,都是孩子十几年的发小儿,光腚娃娃,咱们等会儿,让他们好好道个别。”
武丹阳拍着抽抽噎噎说不全话的傅小六,小心翼翼地哄着。
“没事儿了小六,五哥放假就回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都,都,都回来?”傅小六忽然觉得好像这辈子和五哥不是只能见七八次那么少,直接失望是伤心,但在绝望上起了希望,似乎是良药。
后来傅小六能天马行空地套用成语的时候,她觉得有两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她听到武丹阳说会回来时的心情。
否极泰来,绝处逢生。
“什么?”武丹阳没明白小六说的都回来是什么意思?
“寒假,暑假,都回来!”傅小六没问他五哥,直接用肯定句断了他五哥的退路。然后又得寸进尺地说“我过生日也回来!”
“小六,你什么时候生日?”浑浑噩噩的半大小子,哪有记人家生日的想法,但此时武丹阳很惭愧自己不记得小六的生日。
“11月28。”傅海棠可算止住了抽噎,但却在不停地打嗝。
武丹阳拉过她的左手,用拇指压在她掌心按揉着,时间上有些为难,又不想乱许愿。
“11月28,五哥还要……”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尤佳捅了一下。
“农历11月28,冬月”尤佳小声地提醒着“一般都是刚放寒假那几天。”
“哦?行,小六生日我一定回来”武丹阳想反正答应寒假回来,早几天也没关系。
“还有小春子生日……,尤二哥生日……”傅小六突然觉得让五哥回来好像没那么难,人人都过生日不就行了,就决定既然都能进尺,再进个丈八百的也不是问题,反正她还打着嗝呢,五哥还没给揉好呢。
武丹阳觉得小六这猴子要顺杆儿上天了,一脸的为难。
“小春和她一天生日”尤佳又趴在他耳朵边嘀咕“我的你就甭想了,不用。”
“好,你和小春的生日我都回来,你二哥的”武丹阳盯着尤佳说“我尽量。”
说完他又连忙刹傅小六的车“别人的我不管,就给你们三个过生日。”
“武丹阳,你偏心”
刹车声一阵乱响,一三四的车子稳稳地刹在武丹阳身边。
只有尤小七,一路叫嚣着冲向在路边抽烟的武林。
人齐了,小六打嗝也止住了,人不好再耍赖,拍拍屁股站起来。
傅丁山见她手上纱布有血,又把她拽过去,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确认她只是落了个撅嘴的毛病,其他无大碍。
尤佳蹲久了站起来时腿麻了,不敢动,就靠在武丹阳身上。
几个少年又围在一起,搭着胳膊,抵着头,把不见不散的话又说了一遍,签字,盖章,男子汉的承诺。
武丹阳圈着尤佳往卡车走时,傅小六没再跟着,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望着。
“还难过吗?”叶纯忻拉着她的手问。
“不难过,他很快就回来了”傅小六对着小春子,襟鼻子露出了小白牙,“马上就暑假了。”
她刚得瑟完就发现她尤二哥居然和武丹阳一起上了卡车,卡车开走了。
傅小六憋着洪荒之气,迎上去问往回走的尤越”
“我二哥也走了吗?”
尤越看着她两只鼻孔似乎有白烟冒出来,眼睛都红了,连忙解释。
“你二哥就送你五哥到国道口,我这就去把他接回来。”
傅六爷泄了气,腿软,就又蹲了下去,气哼哼地说“我不回去了,就在这儿等你和我二哥回来。”
小六爷蹲在地上望着渐行渐远的蓝色卡车,自此开启了她分崩离析,聚散离合的人生旅程。
小六爷上了初中才发现哥哥们都不见了。
开始牟足了劲儿要考哥哥们的高中,可后来一想等自己上了高中,哥哥们就上大学了,他们哪个都不是重读的料,还是见不着,就又泄了气。成绩忽上忽下,过山车一样。
初二,大校附中解体,市里的几所实验中学来要学生。
叶纯忻被挑去20里外的铁三。
尤豫被划到了五中。
舒老师还没想好让成绩起落比较大的傅小爷去哪所学校合适,省里体校就来挑苗子。
速滑和足球教练直接就在校长办公室为了挣傅海棠掐了一架。人生第一次有两个男人为傅六爷争风吃醋,六爷自觉自己是美貌如花,世间珍宝了。
人生世事难料,聚散不由她,傅小爷心灰意冷地进了少体校。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趴着火车的窗户,看着跟车奔跑的尤小七,和坐在站台地上哭的小叶子,小六爷又回味了一遍这句话。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屁”她小声嘟囔着“散了又怎么样,散了小爷我再聚,多大的台子我傅小六都摆的出,你们尽管来翻,翻一次,爷我就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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