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卫长空心情立时舒缓了许多，目光也渐渐变得清洌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腾地站起身，缓缓摆出了《疾风诀》的起首势。
如今地位低微沦为杂役的他已经没有去秦府典藏阁挑选功法典籍的权利了，他所能修炼的就只有之前选择过的两本功法——地级上等功法《疾风诀》和初窥武道时的地级下等功法《武师吐纳行脉基础功法》。
“踞步，挫腰！”
“疾风步，绵击！”
“双并肘，疾风步！”
“疾旋腕！”
“沉膝，旋肩，三段锦！”
“虚步——献莲！”
“卸字四诀——一卸，二卸，三卸，四卸，疾风掌！”
……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的体力终于透支到了极限，仰面躺倒在了河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气虚步浮，呼吸紊乱，体内多处经脉断损，罡气流转时疾时缓，极不顺畅，完全发挥不出风系体质武师的最大优势——速度。没有了速度，再加上罡气不畅，轰出的罡力也大打折扣。
卫长空黯然凝望着漫天飘雪的幽邃夜空，心中暗自思忖着。就在这时，他的眼角突然瞥见了遥远天穹中一抹奇异的青色闪光。
嗯？
他蓦地一怔，挣扎着坐起了身来，抬头望向东边的天际。
大雪迷茫，距离又如此遥远，就连星光和云层都完全被遮蔽了，那一抹青色光芒看上去竟然还如此耀眼……那究竟是什么？
卫长空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东边天际那一抹越来越闪亮的青色光点，一脸愕然。
那青色光芒速度极快，简直就是瞬息千里——不过转瞬间的工夫，原先如同遥远星芒般的一点青芒愈来愈近，渐渐化作了一团氤氲燃烧的青色流焰，挟着隆隆风雷之势竟直朝他这边奔袭而来！
卫长空脸色蓦地变了——不好！
那青色光芒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还没等他作出任何反应，霎时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巨响，整个人如同风中的枯叶一般被一股雄浑无铸的狂暴气浪掀飞了起来！
砰！
他重重跌落在十数丈外，只觉一片天旋地转，浑身百骸俱散难以动弹，四周呼啸而过的厉风吹在身上如同刀割一般阵阵生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渐平息，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卫长空挣扎着慢慢坐起身，甫一抬头，他蓦地怔住了。
原本薄冰覆盖，一片灰白的泊罗河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数丈宽的巨大冰洞。雾气弥漫之中，一只浑身焦黑凌乱，冒着袅袅青烟的巨大禽鸟一动不动地仰头躺在靠近岸边的浅水中，足有五米长的左翅颓然耷拉在河畔的冻土地上。
是一只禽类妖兽，难道它就是刚才夜空中那道突然出现的青色流焰？如此庞大的禽类妖兽……绝非寻常妖兽！
所谓妖兽，就是指灵智觉醒，懂得吸收天地灵气的兽类，按实力修为可分为修、灵、将、仙、神、帝六大境界，每个境界又分九阶。
细细打量了那禽类妖兽惨不忍睹的焦黑模样片刻，卫长空知道它多半已经死了。不过他行事向来谨慎缜密，还是远远地望着，直至河面雾气尽散，那巨禽身上也不再冒青烟了，他这才缓缓朝河畔走去。
巨禽确实已经死了，但即便二阶武师境界的他拥有两千多斤的罡力，却依然极难挪得动这只足有三四千斤重的大家伙——借着河水的浮力，卫长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算是把它拉上了河畔。
身形修长，翅翼硕大，全身羽毛一片焦黑，凌乱不堪，头冠处还长着三簇同样焦黑的颀长翎羽，巨大尖锐的弯喙，两眼已经一片灰白……
卫长空绕着这只巨禽转了几圈，仍然看不出这究竟是哪种禽类妖兽，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这只巨禽紧紧遮挡在腹部的庞大右翅下竟似透出一丝青色光泽。
他微一皱眉，轻轻纵上了巨禽仰面朝天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那只庞大右翅——原来它的腹部还残留着一片未被灼烧的淡青色羽毛，厚厚的羽毛之中，竟然蜷缩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年轻男子，这男子面如金纸，双目紧闭，身上那件白袍上赫然沾满了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卫长空神情倏地一凛，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这人……也死了？
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一动也不动的长发男子，半晌他才缓缓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似乎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嗯，应该是死了。
这事委实发生得太过蹊跷——也不知这长发男子是什么来历，怎么就从天而降落在了这泊罗河里？这只巨禽多半是他的妖宠，因护他而亡，能拥有这样的妖宠，身着丝质白色长袍，领口处还嵌着金银丝线，内镶锦帛玉片……这男子的来历只怕也不寻常。
卫长空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弯腰轻轻抱起了那长发男子的尸体，飘身掠下，落在了距离巨禽数丈远的地方。
他决定就地埋了这素昧平生的长发男子——这一人一禽也不知是何来历，这附近又没有别人看到方才发生的奇诡一幕，若将此事如实告知秦家或燕京城府，万一到头来自己脱不了干系就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行善积德，把他埋了便是了。
双脚甫一落地，他突然感觉右臂好像被什么硬物轻轻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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