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灵小心翼翼的说道，“怎么了，雪儿你看上去不高兴？”
他一脸小心，仿佛爱花之人发现精心照顾的花花草草，突然之间枯萎了一点。
那种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很容易就在面上体现。
千仞雪其实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只是听他欢快地谈起“娜儿”时，就感觉很不舒服。
还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千仞雪不是故意给苏言灵冷脸的，此时看见苏言灵紧张的样子。
她其实更紧张。
千仞雪想给苏言灵一个微笑，传达一个“我很好，你多心了”的意思，可肌肉却僵硬的不听使唤。
最终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
“没事啊，言灵，你多心了。我很高兴你可以介绍你的朋友给我。”
苏言灵闻言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有点笨。
但哪里笨，具体又说不出来。
苏言灵后怕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娜儿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让你们见面了。”
千仞雪幽幽然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像是在问苏言灵，又像是在问自己。
苏言灵以为千仞雪这句话是反问句，颇为自得的说，“娜儿以前不太乖，多亏我言传身教，以身作则，才让她收敛了性子。现在乖巧懂事极了，讨人喜欢的紧。”
“说起来，就算是老师，对她也满意得很。”
苏言灵一时高兴，居然有些口不择言。
他后知后觉的看向千仞雪。
果然，千仞雪方才还勾起的弧度又消失了。
千仞雪此时有些不快，但她没有埋怨苏言灵，而是对素未谋面的胡列娜心生恶感。
她厌极了那个女人，连带着她的弟子也不喜欢。
当然，苏言灵不一样。
即使苏言灵也是比比东的弟子。
千仞雪内心轻叹：
要是言灵不是她的弟子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跟爷爷请求，让苏言灵担任她的伴读。
他们一起修炼，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一起关心呵护着对方。
这样，雪儿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苏言灵见千仞雪面上不好看，赶紧转移话题道，“雪儿，你能出来多久啊？待久了大供奉会担心吗？”
千仞雪笑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和她沉默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一点有点像是比比东，面容极柔美，但有时突然气质就很清冷。
母女二人的气质似乎都可以在柔美和清冷之间转换，而没有丝毫违和。
让人惊叹造物的神工。
又让人极难相信。
人，真的可以完美到这种地步吗？
“爷爷知道我是来找你玩的，就没有限制我出来的时间。只是叫我天黑之前回去就行。”
千仞雪说到这，心情显然愉快了些。
她俏皮地眨眨眼道，“而且，以后我想来找你玩，直接出来就行了。不必再过问爷爷。”
苏言灵闻言亦是欣喜，“雪儿，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好朋友——望舒！”
千仞雪眉头微蹙，宛若平湖光波上的小丘倒影。
“你的好朋友？”
这家伙，好朋友怎么这么多？
苏言灵神秘一笑，故弄玄虚的道，“你可别小瞧了我这朋友，它平日里根本不用我费太大心思照顾，反而摸起来手感极佳。”
千仞雪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像是小丘聚成了高山。
“照顾？”
“摸起来？”
千仞雪疑惑道，“你那朋友是男是女？”
苏言灵自信一笑，“实不相瞒，正是我苏家的大家闺秀。”
千仞雪更加不解了，同时还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正当她再要询问出口时，这时终于听见了苏言灵的话。
“哈哈，就是我养的一只小兔子，我给它取名叫作望舒。”
千仞雪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来，又有些嗔恼。
“言灵，你知道吗？你这样说话，特别欠揍！”
苏言灵微笑道，“倘若能让千仞雪殿下解气，别说挨一顿揍，就是挨上十顿百顿也都值了。”
千仞雪白皙的脖颈染上一层绯色。
“言灵，你怎么什么话都乱说啊。”
“啊？我没乱说啊！不过，我相信雪儿你不会真的使劲打我吧，应该最多做做样子。”
“胡说！我才不会做样子！而且，你果然是乱说的，实际上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苏言灵突然把脸凑过去，“雪儿你打哪？不过我说好，打脸不能打太重，打坏了不好看的。”
千仞雪慌乱低头，“欸！你干什么！走开，谁要打你了。我不会打你的。”
“真的？”
“真的！”
苏言灵叹了一口气道，“女生总是口是心非，出尔反尔，你现在说不会打我，等到生气了，总是要打我出气的。”
千仞雪恼怒道，“说了不会打，就是不会打！不管你干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我都不会打你的！”
“如果你真的很生气呢？生气到了极点的那种生气，不发泄出来就受不了的那种。”
“那我就打别人！”
苏言灵怔了怔神，“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让我生气了，就算我打别人，也是你的不对！”
呃……
苏言灵只感觉女子果然和小人一样，实在是难以理喻的生物。
不过，不食人间烟火的千仞雪，突然露出这样的小女儿姿态。
着实是难得的景色。
仿佛天上的仙子，突然下到凡尘来，对着人间温婉一笑。
连花也沉醉的娇羞。
苏言灵有些欣慰。
千仞雪孤独太久了，也压抑自己孩子的天性太久了。
她几乎是被逼迫着成熟。
如今能让她流露出一分小女儿的天性，已经算得上是巨大的进步。
这时。
千仞雪认真道，“言灵，也许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但我是认真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打你，也不允许别人打你。你是我的朋友。”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语气坦诚而自然。
自然的平淡语气之中藏着热烈。
苏言灵脸上的笑容褪去了。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发出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也是。”
……
两人来到苏言灵的住处。
千仞雪看着这一间雅致的小院子，颇感兴趣。
毕竟，这里是她刚认识的，也是唯一的好朋友——苏言灵住的地方呀！
她四下张望，把院子和宅子的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个遍。
即使是那院子围墙简陋的一角，苏言灵没有修剪过的杂草堆，开着几朵木芙蓉。
她也好奇得紧。
“言灵，你的小兔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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