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后,最大的不适应就是吸烟受到限制。虽然说不像现在这样严厉禁止在公共场所吸烟,但是上课时间笃定吸不成了!有时候老师一堂课还没有讲完,我的烟瘾上来了,忍不住哈欠连连,为此还招来老师的白眼……
说来也怪。人在“年轻气盛”时候,往往会因为一句话不投机,就闹得脸红脖子粗!而进入“耳顺”之年以后,脾气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老同学们久别重逢,即使语带嘲讽,出言刻薄,也都成为逗乐笑谈了。正所谓:揭短出丑一笑过,嬉笑怒骂皆开心啊!
在大伙儿放肆的笑声里,我不无自嘲地作了总结性发言:“老学妹们啊!大背头、大白鞋、大烟鬼,能集此三顶桂冠于一身者,遍数南师同窗,非咱老祝莫属了!”
虽然说是自我解嘲,其实也不免暗自心惊:那个曾被百里山乡誉为“深山俊鸟”的我,进入城市之初的形象,竟然是如此的邋遢,如此之不堪!
大概是意识到一大晌都在“涮”我的负面形象,有点儿“过”了吧?“女汉子”话锋一转,对我戴起“高帽儿”来。
“哎!哎!姐妹们!别忘了咱是学政史的,辨证唯物主义可是咱的专业。一分为二来说,老学长还是有很多可贵可爱之处咧!譬如说干活儿勤快,对人实在。尤其是不近女色!”
“你咋知道他不近女色?”几个女伴儿不依不饶。
“咱老学兄是麦田流汗赢得芳心,咱班花学针线流血再续情缘。只是可惜呀......”
“女汉子”说的正是我在大学期间最受感动的一幕。
那是一九七八年秋期临近期末的时候。记得那年冬天雨雪稀少,气候干冷。遇到晴天,同学们都会把行李抱到宿舍楼楼顶阳台上晒。一个星期天午后,我正在阳台上摆弄自己的被褥,有几处针线断了,里面的棉絮团成了疙瘩。“班花”和几个女同学也上来晒行李。我见她们走过来,急忙把被子卷了起来。“班花”走到我跟前,伸手拉开被子,叫了起来:“哎呀!老兄!这就是你的行李啊?”
我不好意思了:“是呀,怎么啦?”
几个女同学过来围观:“这么薄,疙疙瘩瘩的,咋往身上盖呀!”那一刻,就好像被人揭了丑一样,我很是狼狈,笨拙的掩饰着,支吾着,把被褥卷起来抱着就要走开。
“你放下!”背后“班花”冷不丁地喊了一声。我停下脚步:“干嘛呀?”一位叫周梅的同学说:“我们把你的行李拆洗一下吧!”
“这可不行!我哪儿能劳驾各位!”说着,我转身就走,巴不得快点逃离这里!
“班花”快步走过来,伸手抓着我的行李:“哎呀!你这个人!还斯文个啥哩!”说着一把就把行李拽了过去。
接下来,她们三个同学又是拆,又是洗,忙碌了一大晌。我在一边帮着把棉絮疙瘩一块儿一块儿地抻展开。装被子的时候,看着周梅熟练地飞针走线,“班花”好不手痒,也学着做起来。但那寸把长的小小钢针,别人用得灵巧自如,到了“班花”手上却显得那么别扭。还没缝几针,就听“哎呀”一声,“班花”尖叫起来。我看见她的指尖上,冒出来一滴殷红的血珠......
那个夜晚,我躺在刚拆洗过的被窝里,体验到了来自同窗好友的温暖。
时隔四十年后,老同学远道而来到我家乡游览。忆起这段往事,我仍旧心怀感激。
同行的“女汉子”的老公调侃我:“老兄啊!你艳福不浅哪!能让班花为你洒一滴儿热血!你当初为啥不趁热打铁,揽花入怀啊?”
我赶紧洗白:“岂敢!岂敢!借给我俩胆儿也不敢有此妄想!”
“班花”也双颊飞红:“满嘴胡扯!人家老学兄可不像你们这些家伙这般龌龊!我真的是把他当哥哥看待啦!”
旧梦依稀,往事只能回味。四十年往事,尽付笑谈之间!
由于贪恋湖光山色,一行人下得山来己是下午一点多钟,这才觉得饥肠辘辘。我把一群人带到大山深处外甥女家,请她们饱尝了一顿农家大餐。
及至入座,满桌山珍让人叹羡叫绝——“珍珠花”红烧腊肉,玲珑剔透,肥而不腻;家养柴鸡蛋色泽金黄;拳菜炖柴鸡清香鲜嫩;“珍珠花”、“西番豆角”、“野山菇”、“山辣菜”等山珍野味让人唇齿留香!
让女同窗们惊讶的是,大米饭竟然还有这等做法——优质大米入大锅熬煮,待米八成熟,用竹笊篱捞出,控干,上笼蒸。其时米粒松软可口,盛到碗中隐约可见蠕动状,口感极佳。饭毕,每人半碗调胃大米“原汤”,其状若**,清香润滑,饮之若饴。每人喝了半碗意犹未尽,纷纷再来半碗。
大伙儿纷纷向我讨教农家饭菜的秘诀。我告诉他们,全部饭菜均用铁锅木柴烹饪,优质食材加上鲜油旺火,色香味尽出,任你不食人间烟火,也会禁不住味蕾躁动,口舌生津,饕餮大餐,一饱方休......
夕阳西下,众学友依依话别。旬日后,“女汉子”飞抵广州。通过微信群发来律诗一首,盛赞此次友情之旅:
别梦依稀游青山,
恍回四十一年前。
奇峰兀立千丈崖,
飞瀑流水百尺潭。
铁锅柴鸡山野菜,
珍珠香菇腊肉鲜。
学兄殷勤同窗谊,
化作春雨润心田。
喜欢我的坎坷路!请大家收藏:(m.qinfengwx.net)我的坎坷路!秦风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