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旁边歪七扭八地站着几个人，每个人穿着朴素，透着一股文弱气息，双手上还握着纸笔，在飞快地描摹着什么。
在他们身后，堆着高高的纸堆，大半已经画上了不知名的符号，还有一小部分正等着被人使用。
“这是在干什么？”
西塞罗不解地问。
实际上眼前的景象，罗兰只是在书本上了解过一二，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群人是帝国皇室的“记录者”，传闻当年他们可是天荒最强大的情报系统，搜集消息，打探敌情，神出鬼没，充满了神秘色彩。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富商巨贾，没有人敢确定自己身边是否有“记录者”的存在。皇帝想知道某些隐秘的事儿，只需要点点头，不出一天，情报就会送到他的案前。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现在是和平年代，“记录者”也只是一份不太体面的工作。
通常由绘画高手担任，他们负责记录奥尔维辛城一天里发生的趣事，然后送到宫殿里供王公贵族们消遣，若是权贵们觉得有意思，就会支付一定的报酬。
至于对“趣事”的判定，全然依赖权贵们的心情，没有固定的标准。
实际上，说起来“记录者”只是一群贵族麾下的仆人罢了，主人开心，就能赏几个钱，主人若是不喜欢，那一天就白折腾，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毒打。
在荒神大陆，殴打仆人和奴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连被打者也只会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好。
“记录者”曾经辉煌的过往，已经随着时间和现实，消散在每个人心中，当初的骄傲估计他们自己也已经遗忘了。
罗兰并不觉得可悲，荒神大陆和地球相比，发展的方向完全相反。生产力跟不上，人民的思想自然不可能觉悟，贵族老爷和卑贱奴隶，是这个时代无法避免的角色。
他可以要求自己不去迫害弱小，至于天底下的不公，只能说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
“或许某一天，我会改变他们…”
罗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骑兵团首领很负责任，他不仅实力超然，待人也十分友善。
一路上寸步不离走在罗兰前面，进城以后，也将二人送到一座宅子门口，这才率领手下骑士们离开了。
罗兰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印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西塞罗也认得，那片“雪花”形状的符号，是克洛伊城的象征。
还没抬手敲门，门就自然打开，两个仆人弯腰低头，指引着二人向里走去。
“伯爵老爷等您很久了，罗兰少爷。”
饶过前厅来到庭院，那熟悉的身影坐在木椅上，手里握着书卷，正看的入神。
他两鬓斑白，褪去了罗兰记忆里的戎装，只穿着单衣，在寒风中巍然不动。
虽中气十足，却再没有当初那统御万军的雄姿。此时此刻，他不是第十三军团长，不是军部高层，只是个苦等儿子回来的老父亲。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凯尔慢慢回过头，父子二人四目相对……
罗兰想过很多种见面的场景，也有许多话要跟父亲说，却在这一刻通通忘了个干净。
凯尔眉头抖动，白须也随着表情微微发颤，有太多情绪瞬间涌到脸上，像什么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他轻轻点点头，嘴角上扬。
……
……
圣神教会，圣神主殿，最上层。
老者推开窗户，北风夹杂着几缕阳光冲进房间，险些将他手里的权杖都吹掉了。
“教宗陛下，罗兰.米勒斯抵达帝都，我已经派人盯着伯爵府了。”
身后的战士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之人。
“愚蠢…”
教宗双手撑在权杖上，看上去就是一个穿着华丽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是偶尔眼中射出的精光，彰显着他的不凡。
听到教宗开口骂人，战士没有反驳半句，头却低的更狠了。
“哈维尔，提拔你就是因为你比其他人更机灵，可最近你的表现实在令我失望。凯尔.米勒斯虽然失了势，但事情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我倒是觉得他远比想象中厉害。不出意外的话，米勒斯家族很快就要重返荣光了。”
“教宗陛下，我不是很明白…他妻子被公主迫害致死，又被军部撤职，成了个空壳。大皇子从事发到如今，都没有什么表示，为什么还会飞黄腾达？难道是因为罗兰么？”
老教宗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在听到手下的话之后，他沧桑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
“把你的人都叫回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接近米勒斯家任何人。”
“是…”
手下一头雾水的缓缓退去，他可不敢再多问什么，满肚子疑问也只能自己去理解了。
在他走后，老者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还堆着如山般的书卷。他随手拿起一封，正要拆开，又突然扔在了地上。
“伟大的圣神，请您指引我。整个圣殿找不出一个清醒的人，要我如何去领导他们？要我如何重整世人的信仰？”
……
……
并没有想象中的紧紧相拥，或许是这一路经历太多，罗兰的情绪收敛的速度很快。凯尔似乎也发现了儿子的变化，却不知从何说起。
气氛渐渐变化，西塞罗很知趣的转身走出了庭院。
沉默许久，还是罗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握着父亲的手，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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