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福无论怎么向两位解释，都无济于事。
会展中心的保卫科，搭建在展馆边上的一个小木制的棚子里。
估计是怕抓来的人跑了，所以木棚子里只留一个半平方米的小窗口。阳光烘烤着木棚子，里边没有电风扇，闷热得像桑拿浴浴房。
到了保卫科，王嘉福和褚志民才发现，孙俊雅、王飞驰、李飞昂、李玉泽早被带到了这里。他们脸上的汗水，已经流淌成了一条条小溪流。
糟糕！会展首日，宣传严重失败！
六个人被关进保卫科，大汗淋漓地被逐一审讯，做笔录，王嘉福拿出了千合兴隆纺织机械配件厂的公章和空白介绍信作证，才算了事。他们在审讯笔录上留下厂子的联系电话，签字画押。
那年月，都叫审讯记录和审讯笔录，不叫问询记录和问询笔录。
毕竟这种宣传行为也不是什么大事，折腾了小半天的时间，直到过了午饭时间，保卫科人员将六个人教训了一番，才把他们放了出去。
这期间，脾气粗暴的王飞驰谩骂保卫科人员，还差不一点儿引起殴斗。
王嘉福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但他要统揽大局，将王飞驰压住，唯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家回潮头宾馆吃过中午饭，王嘉福召集几位开会，研究对策。
说来被会展中心保卫科抓去，大家心情都不愉快。所以，孙俊雅、王飞驰、李飞昂、李玉泽在心里打了退堂鼓。
王嘉福则认为，不到长城非好汉，必须完成预先设定的目标。
“让诸位跟着我遭罪了。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完成之前设想的目标。”王嘉福道。
“嘿嘿，跟蠢货，谈不了科技。”孙俊雅拿出了他的经典口头禅，道：“天热，又赶上这么个情况，原本就上火，火上加火呀。我们在家里联系卖引纬器卖得挺好的，用不着遭这罪，不如在浅圳逛逛街玩两天，回去后好好联系那些曾经去过千合纺织厂参观的厂子，有的放矢，一枪一个眼，该多好。”
“我看也是。一上午流了这么多汗，特别是在保卫科的时候，那破屋子里闷热得像炉膛似的，都虚脱了。不如像孙书籍说的，打道回府。从头段时间的销售情况来看，引纬器不愁卖，我都担心咱们厂订单生产不过来。”王飞驰道。
李飞昂接过话茬，道：“看来，展会对咱们来说，这个没大用。这个，贪多了嚼不烂，还是稳稳当当在家卖，酒好不怕这个巷子深，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半年，这个咱们厂的引纬器就能在全国大火特火，何必在乎这个展会呢？”
王嘉福一边听着大家交流，一边喝着水。
“我和王飞驰上午刚举起牌子，刚吆喝，就有人问，身边就聚集了十多个人。如果我们有展位的话，肯定能签订不少订单。没有展位一来信任度不高，二来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还被他们的工作人员损达得像流浪狗似的，还给抓起来了。哎，这事不好办。嘿嘿，跟蠢货，谈不了科技。”
“大家辛苦啦！这样吧，晚上我请大家好好喝一顿酒，给大家洗洗尘，慰劳大家一下好不好？”王嘉福道：“客户正在朝我们走来，我们现在已经看到曙光了，不能就这么放弃，把赶来的客户给晾在那里。再坚持一下，我们明天在展会外面打地摊试试。”
“试也不能有好结果，肯定得被人家撵得到处乱跑。”孙俊雅笑嘻嘻道：“嘿嘿，跟蠢货，谈不了科技。咱们要想一个体面的办法，不能像打游击似的搞宣传。”
“昨天我找到室ZF副秘书长万德才，把情况跟他说了，就差给他跪下了。展位我们是肯定拿不到了，花多少前都不行，只能自己想办法。”王嘉福道。
“我觉得王嘉福说得在理。我以前打地摊卖过电子表，有经验。咱们打地摊搞宣传和打地摊卖电子表差不多，只不过吆喝的东西不一样。”褚志民帮王嘉福撑腰，道：“天下没有做不成的买卖，卖电子表的时候我就这么想，所以最多的时候每天能卖200块电子表，一天能挣200块前呢。”
“引纬器是纺织高科技产品，电子表是什么玩意。两个产品，性质根本不一样。”王飞驰道：“我们今年先这样，等到明年展会前，千方百计搞一个展位来，到时候再宣传也不迟。从我这边销售的情况看，我现在已经订出去有300台引纬器了，咱们厂子生存肯定没问题，只是发财发多少的事。”
“飞驰说得对，咱们订出去多了也没什么大意义，生产不出来产品，到时候还是闹心。”孙俊雅道：“嘿嘿，跟蠢货，谈不了科技。我们尽力了，心也领净了。”
“不，绝对不可以！”王嘉福要摇摇头，道：“我们在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做久了，总有一种依赖心理，总觉得工作推着干就行，特别是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有一种惯性退缩。现在我们应该转变思路，要有危机感。”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虽然引纬器目前的销售前景很好，但是大家害怕前咬手吗？还怕买回家的猪肉老婆孩子吃着不香吗？要知道，按照我们目前的生活条件，每家每月能吃一次猪肉就不错了。你们看看，谁家的孩子不缺衣服穿，大家都穿着带补丁的衣服，难道我们多挣点钱，给家人买几件衣服不好吗？”王嘉福道。
褚志民借着王嘉福的话，道：“小王说得对，我们家就是，自从我卖电子表以后，就先给我妈买衣服，然后给我爸买衣服，再然后，给兄弟姊妹买衣服。我两天买一次猪肉，一次买3斤，拿到家里一顿就吃光了，大家吃得很开心。没有前，什么都不行。现在谁家都困难，哪有怕前咬手的。”
“是这样，谁都不怕前咬手。但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太多了，条件和环境制约了我们的计划，从长计议也是个选项。”孙俊雅道：“嘿嘿，跟蠢货，谈不了科技。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我说谁心里都清楚、明白。”
“孙书籍，要么咱们就听王嘉福的，试一次。不试不知道，试验一次死心了也就没念想了。”王飞驰首先松动了，道：“小王承包咱们厂，这么多人开支，人吃马喂的开销不小，咱们就委屈点拉下脸来，反正在浅圳这个地方也没谁认识咱们，闭着眼睛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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